江西马祖道一禅师

江西马祖道一禅师

江西道一禅师,汉州什邡县人也。姓马氏。本邑罗汉寺出家。容貌奇异,牛行虎视,引舌过鼻。足下有二轮文。幼岁依资州唐和尚落发,受具于渝州圆律师。唐开元中,习禅定于衡岳山中,遇让和尚。同参六人,唯师密受心印。﹝让之一,犹思之迁也,同源而异派。故禅法之盛,始于二师。刘轲云:「江西主大寂,湖南主石头,往来憧憧,不见二大士,为无知矣。」西天般若多罗记达磨云:「震旦虽阔无别路,要假儿孙脚下行。金鸡解衔一粒粟,供养十方罗汉僧。」又六祖谓让和尚曰:「向后佛法从汝边去,马驹蹋杀天下人。」厥后江西嗣法,布于天下,时号马祖。﹞始自建阳佛迹岭,迁至临川,次至南康龚公山。大历中,隶名于钟陵开元寺。时连帅路嗣恭聆风景慕,亲受宗旨。由是四方学者,云集座下。一日谓众曰:「汝等诸人,各信自心是佛。此心即是佛心。达磨大师从南天竺国来至中华,传上乘一心之法,令汝等开悟。又引楞伽经文,以印众生心地。恐汝颠倒,不自信此心之法,各各有之。故楞伽经以佛语心为宗,无门为法门。夫求法者应无所求。心外无别佛,佛外无别心。不取善,不舍恶,净秽两边,俱不依怙。达罪性空,念念不可得,无自性故。故三界唯心。森罗万象,一法之所印。凡所见色,皆是见心。心不自心。因色故有。汝但随时言说,即事即理,都无所碍。菩提道果,亦复如是。于心所生,即名为色。知色空故,生即不生。若了此意,乃可随时。著衣吃饭,长养圣胎,任运过时,更有何事。汝受吾教,听吾偈曰:‘心地随时说,菩提亦只宁。事理俱无碍,当生即不生。’」僧问:「和尚为甚么说即心即佛?」师曰:「为止小儿啼。」曰:「啼止时如何?」师曰:「非心非佛。」曰:「除此二种人来,如何指示?」师曰:「向伊道不是物。」曰:「忽遇其中人来时如何?」师曰:「且教伊体会大道。」问:「如何是西来意?」师曰:「即今是甚么意?」

庞居士问:「不昧本来人,请师高著眼。」师直下觑士曰:「一等没弦琴,唯师弹得妙。」师直上觑,士礼拜。师归方丈,居士随后。曰:「适来弄巧成拙。」又问:「如水无筋骨,能胜万斛舟。此理如何?」师曰:「这里无水亦无舟,说甚么筋骨?」

一夕,西堂、百丈、南泉随侍玩月次。师问:「正恁么时如何?」堂曰:「正好供养。」丈曰:「正好修行。」泉拂袖便行。师曰:「经入藏,禅归海,唯有普愿,独超物外。」百丈问:「如何是佛法旨趣?」师曰:「正是汝放身命处。」师问百丈:「汝以何法示人?」丈竖起拂子。师曰:「只这个,为当别有?」丈抛下拂子。僧问:「如何得合道?」师曰:「我早不合道。」问:「如何是西来意?」师便打曰:「我若不打汝,诸方笑我也。」

有小师耽源行脚回,于师前画个圆相,就上拜了立。师曰:「汝莫欲作佛否?」曰:「某甲不解捏目。」师曰:「吾不如汝。」小师不对。邓隐峰辞师,师曰:「甚么处去?」曰:「石头去。」师曰:「石头路滑。」曰:「竿木随身,逢场作戏。」便去。才到石头,即绕禅床一匝,振锡一声。问:「是何宗旨?」石头曰:「苍天,苍天!」峰无语;却回举似师。师曰:「汝更去问,待他有答,汝便嘘两声。」峰又去,依前问。石头乃嘘两声。峰又无语,回举似师。师曰:「向汝道‘石头路滑。’」

有僧于师前作四画,上一画长,下三画短。曰:「不得道一画长、三画短,离此四字外,请和尚答。」师乃画地一画曰:「不得道长短。答汝了也。」﹝忠国师闻,别云:「何不问老僧?」﹞有讲僧来,问曰:「未审禅宗传持何法?」师却问曰:「座主传持何法?」主曰:「忝讲得经论二十余本。」师曰:「莫是师子儿否?」主曰:「不敢。」师作嘘嘘声。主曰:「此是法。」师曰:「是甚么法?」主曰:「师子出窟法。」师乃默然。主曰:「此亦是法。」师曰:「是甚么法?」主曰:「师子在窟法。」师曰:「不出不入,是甚么法?」主无对。﹝百丈代云:「见么。」﹞遂辞出门。师召曰:「座主!」主回首,师曰:「是甚么?」主亦无对。师曰:「这钝根阿师。」洪州廉使问曰:「吃酒肉即是,不吃即是?」师曰:「若吃是中丞禄,不吃是中丞福。」

师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,各为一方宗主,转化无穷。师于贞元四年正月中,登建昌石门山,于林中经行,见洞壑平坦。谓侍者曰:「吾之朽质,当于来月归兹地矣。」言讫而回。既而示疾,院主问:「和尚近日尊候如何?」师曰:「日面佛。月面佛。」二月一日沐浴,跏趺入灭。元和中,谥大寂禅师,塔曰大庄严。

出自:五灯会元 - 宋·普济

民俗文化类